“我第一个到了。”吕西安说着,行的礼比别人对这个老头儿更恭敬一些。
“那很自然。”特·巴日东先生回答。
吕西安只道丈夫吃醋,话中带刺,不禁满面通红,假装照镜子。
特·巴日东先生说:“你住在乌莫,路远的人总比路近的先到。”
吕西安装着讨好的神气问:“为什么呢?”
特·巴日东先生不动声色,回复了老样子,回答说:“不知道。”
吕西安说:“那是你不愿意想罢了。一个人提得出意见,一定说得出理由。”
“啊!”特·巴日东先生说,“理由!嗳!嗳!……”
吕西安搜索枯肠,想把话接下去。
“特·巴日东太太大概在换衣服吧?”他说了又觉得这话问得无聊,暗暗发急。
“是的,她在换衣服。”丈夫的回答很自然。
吕西安抬起头来瞧着两根凸出的灰色梁木,梁木之间嵌着天花板,想不出话来接下去;他看见挂着旧水晶坠子的小型吊烛台卸去纱罩,插满蜡烛,又不由得害怕。家具上的套子都拿下了,露出大红织锦缎上褪色的花。这些排场说明今晚的局面非同小可。诗人因为穿着靴子,怕装束不合规矩。一张路易十五时代的半圆桌刻着花环的图案,上面供一个日本花瓶。吕西安担着心事,傻支支的走过去瞧花瓶,一会儿又怕冷淡了丈夫,把他得罪了,决意探探口风,看他有什么嗜好,借此奉承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