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恪远的目光从那葫芦挪开,落在宋延身上,摇摇头,幽幽一叹:“我如今这样,一个将死之人,不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。经此一劫,我家人尚能保全,我已经知足了,你们就不要再冒险了,若是被他发觉,会连累你们的。”
他垂下眼帘,面色灰暗,整个人了无生机。
“孟左相,您在朝堂这么多年,可听到登闻鼓敲响过?”宋延问他。
“登闻鼓敲响?”孟恪远慢慢抬起了眼帘。
“不止登闻鼓,还有黎刺史。”宋延把这两件事拣紧要的告诉他。
孟恪远放在书上的手指抓到书下,将那本书越握越紧,极力抑制自己颤抖的身子。
当他听到黎崇尧死谏时,再也绷不住了,那双抖得不能控制的手努力抬起,掩住消瘦的面庞,一声哀鸣从指缝溢出:“崇尧啊!为师对不住你啊!”
远处的拐角出现声响,宋延知道是那两个侍卫回来了,匆匆说道:“孟左相,您若消沉下去,可否对得起黎刺史,对得起为您敲响登闻鼓的百姓?”
那两个侍卫走到牢门口,从木头缝隙看到孟恪远双手掩面,悲痛的呜咽声从震颤的胸腔一声接一声地传出,泪水随着身子的颤抖从指缝,从掌底泛滥而出,滴落在腿上的书面,那深蓝的书封面,濡湿了一大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