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住口!”桓温面色微变,忽然开口道,“公主到了没有?”
桓济不敢造次,恨恨道:“公主的车舆还在府外,理应由大哥身为仪官奉召接驾,可这会儿却找不到大哥了。”桓温万万没想到儿孙平日里私下这些阴暗勾当,已是双手冰凉,气得呆了。但他终究是身经百战之人,一生经历过多少惊风骇浪,这时身上一颤,冷静了下来,吩咐道:“去把玄儿叫起了。让他去迎公主的车舆。”桓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让小六去?”桓温冷笑一声:“若不让小六去,今日的危局何解?人家就等着桓家的今日呢。”
司马曜在窗外听得清楚,想来小六就是桓温的幼子桓玄了。公主下降,必须要有叔伯作为仪官唱礼,桓熙既然找不到,就只能桓玄去了。但桓温口中的“人家”指的是谁?他一时琢磨不透,不由得愣住,等他回过神来再看室内时,却见桓济已经走了,桓乔哀哀哭泣道:“祖父,乔儿愿以性命担保,父亲和大哥不会做对不起桓家的事。”
“你适才和谁说话?”那桓温闭着双目,神气渐渐松弛,小声问道。司马曜一惊,只怕桓乔要说出实情,却见桓乔目光往屏风后一瞥,很快便低头道:“没有谁,只是外间送茶水的下人。”桓温也不追问,他的面上显出疲惫和凄哀,仿佛乏透了,缓缓摇头道:“罢了,你也不用为你父兄求情了,谁的账自是记在谁的头上。”桓乔又骇又怕,却不敢违背祖父的旨意,身上微抖,伏在祖父榻旁小声抽泣起来。司马曜瞧了一会儿,见桓温不再说话,眼角晶莹闪耀,不知是泪光还是火光。司马曜心里到底记挂着姐姐新安公主这会儿该入门了,便又摸索着道路慢慢向前院走去。